从成品油消费税上调 看税制改革组合拳

　　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“稳定税负”的战略决策。“稳定税负”就是要保持宏观税负基本处于稳定状态。一个直观的概念就是，“营改增”发挥了巨大减税效果，那么我们必然要寻找另外的途径来增税，确保不同税种的税负有增有减。因此，成品油消费税改革是税制改革组合拳的一个方面。

　　受世界经济多重因素的影响，近期国际油价大幅下跌，国内油价也经历了不断下跌的趋势，自2014年7月以来，我国成品油零售价格出现“12连跌”的局面。然而，在油价“跌跌不休”的同时，成品油消费税率连续上调。

　　成品油消费税连续加税政策一出，社会各界对此一片争议，甚至有些质疑。有些专家充分肯定此项政策调整，认为它能够对引导成品油消费、促进资源节约利用、治理大气污染发挥显著作用。也有些专家提出了不同意见，认为提高成品油消费税的法律程序存在瑕疵。等等。

　　先不论这个政策的效果如何，单就上述不同观点就让人高兴。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国纳税人的纳税意识在不断增强，对自身的权益、征税法律程序以及社会责任更加关注。而这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础，也是现代社会的重要标志。早在18世纪，法国财政大臣就将征税比喻为“拔鹅毛的艺术”，一个好税制的重要标准是“拔鹅毛的同时，鹅叫得最少”。所以说，增税的政策操作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，全世界无一例外。

　　但是，此项政策出台之后，有些问题我们还需要更加深入、细致地斟酌，本人认为我们需要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事情，不能仅仅看到这个单一事件。

　　税收增长也进入新常态

　　从税收的本质来看，它的重要职能之一是要满足财政支出需要，“取之于民、用之于民”。在目前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之时，税收收入增长的速度也在不断回落。2014年前三季度，全国税收总收入同比增长7.4%，比上年同期增速回落1.6个百分点。分季度看，税收收入呈逐季回落的态势。三季度增速比一、二季度增速分别回落5.11和1.9个百分点。可以说，以往那种税收收入高速增长的趋势已经成为历史，税收收入增长也已进入新常态。这是符合客观经济规律的必然结果。

　　同时，一系列改革措施在密集出台。2012年开始的“营改增”试点，很快扩大至全国范围、多个产业领域，其本来目的是为了解决第三产业的重复征税问题，更加增强税制的中性作用，减少营业税重复征税对市场资源配置过程的不利影响，从而有利于社会分工深化。然而，从结果来看，“营改增”的直接效果是发挥了巨大的减税作用。特别是，由于部分外购生产性劳务能够抵扣进项税款，制造业获得减税作用更加强烈。未来，随着“营改增”进一步深化，建筑安装业、不动产、金融业甚至生活性服务业一旦纳入增值税税基之后，减税规模更为惊人！

　　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“稳定税负”的战略决策，同时也提出了优化税制结构的要求。这是对目前经济发展阶段的重要决策部署，是符合我国现实情况的。“稳定税负”就是要保持宏观税负基本处于稳定状态。一个直观的概念就是，“营改增”发挥了巨大减税效果，那么我们必然要寻找另外的途径来增税，确保不同税种的税负有增有减。所以说，成品油消费税改革是税制改革组合拳的一个方面，切勿“片断化”理解。

　　此外，税制结构优化是税制改革所追求的另一个目标。我国税制结构的特点是，增值税等流转税规模巨大，在整体税制中占主体地位。而在流转税体系内部，普遍征收的增值税占绝对比重，对少数商品选择征收的特殊流转税(例如消费税)比重不高，而且集中在成品油、烟、酒等少数产品。这种税制结构的特点是不利于收入分配的，不同收入水平的人消费同一件商品所含增值税是一样的，但由于收入水平不同，导致相对税负出现了差异，高收入阶层相对税负反而较低，这是不公平的。

　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？一个方法就是要降低增值税等一般流转税所占比重，提高消费税等特殊流转税的比重。此次成品油消费税率的提高正是体现了这一点。而且，此次税制调整选择了一个重要时机，就是油价不断下跌的时候，能够对冲成品油消费税加税带来的油价上涨作用。

　　深化财税体制改革需要联动改革

　　然而，虽然此次政策调整是税制改革组合拳的一个部分，但也不得不考虑它带来的不利影响。

　　一个直观的影响是成品油不仅仅只是消费品，它的用户不仅仅是私家车主。它更多的是作为生产资料或中间投入用于企业生产过程，而且是大部分企业共同面临的生产成本。因此，成品油消费税率上升会在一定程度上转嫁到成品油价格中，显然会影响企业生产成本。虽然，本次政策调整选择在国内成品油价不断下跌之时，但其仍然会影响企业的生产投资行为，使油价下降缓解经济增速下滑的作用受到影响。同时，它显然也不利于有效缓解交通成本上涨给普通老百姓带来的压力。

　　那么，如何让税收政策调整对企业生产过程的影响更小呢？一个更好的办法恐怕是对最终消费品“动些脑筋”，例如将更多高档奢侈品(例如，私人飞机、高档时装、高档住宅、高档家具、高档皮包)以及将一些高档服务(例如，高级航空服务、高档洗寓高档餐饮娱乐、高档体育休闲等)纳入征税范围。如果这些产品纳入消费税征税范围，既能增加财政收入，又能增加高收入阶层消费这类产品的成本，发挥调节收入分配的作用，同时还能合理引导消费。而且，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，这部分税源非常可观。

　　进一步说，社会各界仅关注成品油消费税政策调整本身还是不够的。事实上，税收只是筹集财政收入的主要手段，我们应该更加关注财政支出，要琢磨如何更好地“花好财政资金、把钱用在刀刃上”，进一步发挥消费税在治理环境污染、应对气候变化、促进节约能源、鼓励新能源发展等方面的有力作用。如果社会公众的关注点由聚焦税收政策转向更加关注财政支出，就能够加速倒逼改进预算管理制度，推动财政支出改革，有效提高财政支出的使用效率和绩效水平，这恐怕要比单纯关注成品油消费税政策调整本身的意义更加显著。

　　总之，深化财税体制改革，要将各个领域的改革联动起来，以改革所释放的巨大红利减轻和化解财政收支压力，以此作为稳定预期，成为坚定推进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信号，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充分发挥基础决定性作用提供基础保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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