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PO定价市场化应该缓行

　　先天不足，导致IPO重启以来状况不断，先是奥赛康紧急缓发，接着有6公司先后步其后尘，然后是已完成申购的我武生物被质疑自主配售藏玄机，本周四又有已开始申购的晶方科技紧急暂停申购。与此相伴，媒体上也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两种声音：正方高呼IPO市场化改革的大方向正确，呼吁市场各方归位尽责，呵护IPO改革；反方认为IPO制度设计严重失误，改革探索不能没完没了。正方拿不出可行的改进措施，止步于空喊市场化口号；反方尖锐指出问题，但也束手无策。目前IPO出现的问题实际上是延续了改革之前就存在的矛盾，矛盾的核心是IPO的市场化之路该怎么走。

　　IPO定价市场化弊病暴露无遗

　　很多人说奥赛康是钻了IPO制度的漏洞，这种说法似是而非。客观地说，奥赛康是应运而生，是IPO新政催生出来的。奥赛康原本并没有设计出现在的发行方案，是拜IPO新政所赐。监管部门以为存量发行是个好办法，拟上市公司是半推半就设计出了老股转让方案，得了便宜还卖乖。奥赛康没有搞突然袭击，而是事先公布了新股发行不超过2000万股、老股转让不超过5000万股的方案，已经明确老股转让数量至少是新股发行的2.5倍，惟一不确定的变数就是发行价格。

　　监管部门当时认可了这个发行方案，这不是什么漏洞，制度规定就是允许的，奥赛康的发行方案是合规的，至于询价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行为，那是另一回事。当实际的发行结果出来后，IPO新政的弊病暴露无遗，完全经不起实践的检验，于是监管部门“悔棋”了。“悔棋”是及时的，也是应该的，既然发现了IPO新政的弊病，如果为了面子而不纠正，放任自流，后面就会出现无数个奥赛康，后果不堪设想。这个时候就应该坦率承认IPO制度设计错误，有错必纠，立即修改错误规定。

　　事实是没有人承认IPO制度存在错误，问题被归结到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监管，于是监管部门紧急出台加码措施。表面上看，这些加码措施立竿见影收到了效果，发行价格马上大幅下降，但背后的真相却是莫须有的“窗口指导”在起主导作用。“窗口指导”妙就妙在来无踪去无影，谁要较真这不符合市场化原则，却找不到存在“窗口指导”的证据，说起来都是发行人和保荐机构自主决定的。

　　没有发行失败IPO不可能市场化

　　IPO市场化走到这一步实际上已经徒有虚名，现在该回过头来重新审视IPO的市场化之路了。IPO市场化的重要标志就是询价制度，而出现问题的也正是这个询价制度。过去实行询价制度，结果酿成了“三高”顽症；改革之后继续实行询价制度，又造成“新三高”恶疾。这个询价制度从来就没有起过积极作用，现在更是搞得乌烟瘴气，询价变成了询价机构跟发行人和保荐机构套近乎、拉关系，利益交换，潜规则盛行。询价机构不是根据公司的内在价值报价，而是千方百计打探发行人和保荐机构的心理价位，据此报价。这样的询价已经完全走到了市场化的反面，与其这样兴师动众浪费人力财力，还不如干脆取消询价制度。

　　事实上，奥赛康之后，询价变成了走形式，剔除最高报价申购的比例越来越高，众信旅游剔除比例甚至高达96%，剔除最高报价变成了剔除大部分报价。发行价格的确定还是要听从“窗口指导”，这样的询价还有什么意义呢？“窗口指导”本身就带有一定的主观性，标准松一松紧一紧，募集资金往往就是几亿元甚至几十亿元的落差，长此以往也容易出问题。既然询价已经不作数，实际上是根据行业平均市盈率来定价，何不干脆参照二级市场不同行业板块的平均市盈率定价发行？这样规则明确，发行人和保荐机构操作起来有章可循，也省去了车马劳顿三地路演，杜绝了各种寻租空间。

　　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直面现实，而不是搞虚幻的市场化来自欺欺人。IPO市场化改革之所以屡改屡败，既不是因为没有实行新股发行注册制，也不是因为市场各方没有归位尽责，而是因为顶层设计的指导思想存在偏差。现在A股市场不缺股票，指望用大规模发新股的办法压低发行价无异于自残，寄希望于市场各方自律尽责也不符合市场博弈规律。现在所有新股发行办法都是围绕着如何避免发行失败来设计的，没有严厉甚至苛刻的发行失败的限制条款，使得发行人和保荐机构无需担心发行失败。当IPO只有权利没有义务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时，就注定了IPO的市场化之路行不通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还是定价发行来得实在些，IPO定价市场化不妨缓行。